黃稼芸 諮商心理師
進到社區心理衛生中心擔任個案管理師,是我取得心理師證照後的第一份工作。在這個位置,每日會見到想自殺、已自殺、及正在自殺的人,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去傾聽他的痛苦、挫折、憤怒、難過、無奈等讓他難以忍受而選擇傷害自己的故事,然後試圖讓他轉個念頭、紓解情緒,暫時解除自殺的危機。我得承認,有些人的遭遇真的很困難,日子真的很難過,我也常會捫心自問:「如果我是他,我會不會也選擇自殺?」這是一個不容易回答的問題。
在一篇網路文章中,我找到了問題的答案。這篇文章的大意是:「人生,絕對不會因為單一事件而毀了一個人的人生,也不會因為單一事件而救了一個人的人生」。讓我們試著把生命這件事「拉長」來看看,有哪一個人「過去」未曾跌倒過就順遂的走到「現在」這個位置呢?或許真的有,但我相信99.99%的人都曾跌倒,有些人很幸運只有小小的摔跤,但有些人則被狠狠的推倒在地,像是結婚的前夕對方棄婚、好不容易懷孕的生命卻胎死腹中、信任的伴侶劈腿外遇並帶小孩回來、捲入地下錢莊而肩負千萬債款、突然被醫生診斷為肝癌而孩子還年幼、收到家人遭逢意外過世的噩耗等等,這些人在他們的生命中摔的好大力,但是,我也看見他們很用力讓自己爬起來,並繼續前進著。
人的一生是一個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,或許你過去或現在所跌的這一跤真的很痛,但不代表你的這一生注定只能在痛苦裡渡過,你是可以另外為自己創造生命的微笑,幽默地看待困境並苦中作樂,像是:「好險沒嫁給一個會棄婚的人,不然之後也是會離婚!」、「老天爺不讓我懷有孩子,難道是要我把全心的愛奉獻給先生嗎?」、「外遇表示我對親密關係中已出現的問題太後知後覺了!」、「沒想到我這輩子竟有機會成為千萬『負』翁」…等,轉個念頭,相同的困境會產生不同的感受,會讓我們更有力量往前走下去。生命的過程,只要「快樂滿意」的比例大於「痛苦難過」,就算只是大一丁點,就該慶祝囉!這表示,縱使生命的絆腳石這麼多,你仍努力讓自己越過重重障礙,並且記得為自己帶來更多的快樂。
聖嚴法師曾說過四個他:「面對他、接受他、處理他、放下他」,簡短的文字蘊含著人生的智慧。生命中所遇到的任何困境、瓶頸,就要我們選擇「面對」,情緒帶給我們的衝擊自然就降低一半。就前面的例子來看,突然遭醫生診斷為肝癌末期這件事的確令人難以接受,從未想過自己的生命竟已靠近終點,而還有很想做的事未完成,但是就因為所剩的時日不多,與其讓自己處在悲傷、難過、憤怒、委屈等低落的情緒,倒不如好好「面對」疾病,思考如何治療以增長有限的壽命,及如何運用有限的時間,完成自己想要做且能做的事情。當我們能鼓起勇氣「面對」時,便有可能做出較好的決定,降低事件的衝擊。
生命是一個可被拉長觀看的歷程,絕對不會由單一事件就決定了你生命的好壞與價值。雖然我們沒法掌控生命中的意外,但我們可以改變我們面對意外的心態,讓自己盡快從跌倒中站起來,並創造更多美好的快樂。回到一開始的那個問題,我的回答是:「如果我是他,我不會輕易放棄生命,我要創造出不同的可能性!」